雨涵:
已经三年了,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你,连在梦中也有你。今天我忽然想写信给你,但我不知道该寄到哪里!啊!就托那天堂鸟衔去吧!
我俩早在妈妈肚子里,就已经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我妈妈和白阿姨从学生时代就是最要好的朋友,没想到结婚后的住处也仅隔咫尺,更巧的是她们几乎同时怀孕了。当时她们就做了个“践古”约定:如果彼此生下不同性的小孩子,就替这两个小孩来个指腹为婚。不过她们的“梦想”没有实现,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,以后我们也成了最要好的知己。你比我早一星期出生,按理我该叫你姐姐,但是我从没叫过,因为我觉得才差几天就得叫你姐姐太吃亏了。你一生下来好像就注定比我强,学走路不我快,学说话也比我快,害得妈妈差点把我当“智能不足”的儿童看待;其实不是我笨,是你太聪明了。
我们一起渐渐长大,到了十来岁,你已长得亭亭玉立,真像顾长康笔下的仙女,又像初出水的芙蓉。你深邃的眸子,你眼皮上插着密长的睫毛。你笔挺的鼻梁,你有棱有角的小桃红嘴,你一身白白净净的,那么飘逸、宁静、脱俗,那么惹人爱怜,而我总是那副“病弱”的样子,唉,不提也罢!小时候,我们时常跑到一处花园去,那是我们共同发现的一个小秘密。我们把蔚蓝的天空当作被子,软软的白云当作棉花,碧绿的草地当褥子,然后躺下去,静静欣赏那远处的滚滚禾苗和冉冉炊烟,沉浸在甜蜜欢乐中。园里的繁花,由柔黄到艳红,又由深紫到金粉满地。园旁的湖水,不时发出绮丽的微笑。那里的一切美得像一首无韵的诗,像一幅美丽的画。你偏爱白色。连花也喜欢那小小的白菊。你那双手捧着一朵小白菊,轻轻地对它喃喃细语。我问你说些什么,你潇洒调皮地回答说:“我要它替我们祈祷,让我们永远能在一起。”那时天真的我还傻傻地问:“小白菊怎么会为我们祈祷呢?”竟不知道你的话里包含多少真挚的友情。
有一天,我们偷偷跑出去玩到天黑,没想到竟下起雨来。你脱下外套盖在我俩头上,我们手牵手,一起跑回家。那次我挨了骂还不要紧,更不幸的还得了重感冒。尽管如此,我的心情总觉得好温暖。还有一天早上,你到我家来找我一起上学,看到我病了,就坚持要留下来陪我,不去上学了。这件事不仅感动了我,连在一旁的妈妈也忍不住说:“你们俩这么小感情就这么深,比我们那时还要好呢!”我说过你样样都比我行,功课比我好,真叫人又嫉又羡。每次我们一起读书,我一打瞌睡,你就用里捏我,疼得我跑去告诉妈妈,没想到妈妈听了却高兴地说:“捏得好!”害得我再也不敢在念书时打瞌睡了。有件事我至今还记得非常清楚,有一回你到我家做功课,看到我心不在焉,就训了我一顿,我恼羞成怒就顶了你一句:“不要你管!”然后你一言不发地就跑回去了。隔天我听白阿姨说了,你回去哭了一整夜,连晚饭也没吃,我好惭愧……
昨日的欢乐已经变成了今天的梦。长夜漫漫,我不忍追怀,却又无法忘记那刻骨铭心的往事。今天我又来到你的墓前,你的白色墓前已有秋色,今年的春天来得早,我捧上一束小白菊。涵!你记得你对小白菊说的话吗?你怎可违背诺言,先走了呢?此时,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白天鹅的美姿,一幕幕……一幕幕……魂兮归来!
归来吧,白天鹅!